第 七 卷 七 野 僧-《巴黎圣母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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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弗比斯卫队长走到了拱门圣安德烈街时,发现有人在跟踪他.偶然一回头,看见有个影子在他后面沿墙爬行.他停,影子也停;他走,影子也走.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,暗自想道:去***!反正我没有钱.

    到了奥顿学堂门前,他突然歇住.想当初,他就是在这所学堂开始他所谓的修业的.他仍保留昔日淘气学子的捣蛋习惯,每次从这学堂的门前经过,总要把大门右边皮埃尔.贝尔特朗红衣主教的塑像侮辱一番,这种侮辱就像奥拉斯的讽刺诗《从前无花果树砍断了》中普里阿普满腹辛酸所抱怨的那样.他干起这种事劲头十足,结果塑像的题词中高卢人主教几乎被他砸得全看不见了.这一回,他像入学那样又停在塑像跟前,街上此时空无一人.正当他有气无力地迎风再结裤带时,看见那个影子慢慢向他走过来,脚步那样缓慢,卫队长可以看清这个人影披着斗篷,头戴帽子.这人影一挨近他身旁,陡然停住,一动不动,比贝尔特朗红衣主教的塑像还僵直.可是,这个人影的两只眼睛却定定地盯着弗比斯,目光朦胧,俨如夜间猫眼的瞳孔射出来的那种光.

    卫队长生性胆大,又长剑在手,并没有把个小偷放在眼里.然而,看见这尊行走的塑像,这个化成石头般的人,不由心里发怵,手脚冰凉.当时到处流传,说有个野僧夜间在巴黎街头四处游荡,闹得满城风雨,此时此刻,有关野僧的许多莫名其妙的传闻,乱七八糟地全浮现在他的脑海里.他吓得魂不附体,呆立了片刻.最后打破沉默,勉强地笑了起来.

    先生,您要是像我所想的,是个贼,那就好比鹭鸶啄核桃壳,您白费劲.我是个破落户子弟,亲爱的朋友.到旁边去打主意吧,这所学校的小礼拜堂里倒有真正做木十字架的上等木料,全是镶银的.

    那个人影从斗篷里伸出手来,像鹰爪似地重重一把抓住弗比斯的胳膊,同时开口说:弗比斯.德.夏托佩尔队长!

    怎么,活见鬼啦!弗比斯说道.您知道我的名字!

    我不仅知道您的名字,而且还知道今晚您有个约会.斗篷人接着说,他的声音像从坟墓里发出来似的.

    不错.弗比斯应道,目瞪口呆.

    是七点钟.

    就在一刻钟以后.

    在法露黛尔家里.

    一点不差.

    是圣米歇尔桥头那个娼妇.

    是圣米歇尔大天使,像经文所说的.

    大逆不道的东西!那鬼影嘀咕道.跟一个女人幽会吗?

    我承认.

    她叫什么名字?

    爱斯梅拉达.弗比斯轻松地应道,又逐渐恢复了他那种满不在乎的模样.

    一听到这个名字,那人影的铁爪狠狠地晃了一下弗比斯的胳膊.

    弗比斯.德.夏托佩尔队长,你撒谎!

    弗比斯赫然发怒,脸孔涨得通红,往后猛然一跃,挣脱了抓住他胳膊的铁钳,神气凛然,手按剑把,而斗篷人面对着这样的狂怒,依然神色阴沉,巍然不动.这种情景谁要是看了,定会毛骨悚然.这真有点像唐.璜与石像的生死搏斗.

    基督和撒旦呀!卫队长叫道.很少有人胆敢冲着姓夏尔莫吕的这样大放厥词!料你不敢再说一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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